很多年前，我看了一部老電影，叫做《林布蘭傳》。真的很老的一部黑白片，1936 年的。電影沒有特別好，但有一幕戲令我難忘。
林布蘭有過兩段婚姻。他的第一任太太 Saskia 算是名門之後，她爸爸是當地有名的律師，還曾經擔任過市長。婚後 Saskia 不但幫助林布蘭經營工作室，還協助他穿針引線，認識不少上流社會的人士。林布蘭能在中年時期取得事業上、商業上的成功，很大一部分要歸功於她。
不幸的是，Saskia 不到 30 歲就因病去世了。而林布蘭本人似乎沒有什麼理財能力，喪妻之後，他短時間內累積了大筆債務，事業也開始走下坡。《林布蘭傳》一開頭讓我們看到的，就是這樣一個喪了妻的林布蘭，我們看到他流連酒館，浪蕩又落魄。
那他是怎樣遇見第二任太太的呢 ？根據電影，第二任太太 Hendrickje 原本只是林布蘭請來幫傭的，但這個年輕的小女僕一來到工作室，就調皮地找林布蘭問東問西，要他解釋各種器具是做什麼用的。林布蘭也很高興為這個小他二十歲的少女耐心解說，還帶她到工作室旁盪鞦韆（不知道為什麼旁邊就有一架鞦韆）。
很不幸的是，這個第二任太太身體也不好，沒多久就患上了不治之症。林布蘭知道太太來日無多，於是他選擇用「重演初相遇」的方式向她告別。趁著她還有力氣的一個晴朗下午，林布蘭就像初相遇那天一樣，帶著太太來到工作室參觀，向她說明各種器具的用途，並且帶她盪鞦韆。這一天，兩人做了完全一樣的事、說了完全一樣的話，但是他們的心境，應該已經完全不同了。
我忍不住想，如果我和我的伴侶有幸一起度過大半輩子，我們可能經歷了各種人生的風風雨雨，共享了種種有哭有笑的時刻，然後在我們生命即將結束之前，突然有一天，我們恢復年輕的身體，回到第一次見面的那天，到那時候，即使我們做了完全一樣的事，說了完全一樣的話，但心裡的感受，應該已經不可能一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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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你對於「重複」這個主題有興趣，歡迎你收聽我的 podcast 節目第 10 集「如果人生必須重來無數次」。在這集中，我不但會介紹《林布蘭傳》，我還會談到《愛因斯坦的夢》、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》等小說作品如何處理「重複」這個主題，最後我還會談到巴哈的《郭德堡變奏曲》如何運用重複的主題，創造出完全不同的聆聽經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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